盛世印迹·中国百家金陵画展(版画)
《梓墨镌镵》的审美主旨和匠心
作者:樊波

首先祝贺年轻女画家卿玉剑获得“盛世印迹——2023·中国百家金陵画展(版画)”大奖。据我所知,获取这一荣誉,十分不易,是作者艺术水平的重要标识。

这件版画作品的审美主旨是什么呢?本想与作者沟通了解一下,但所谓“诗无达诂”,画亦然也,因而一转念觉得,作品本身就包含了答案,它自然敞开了审美阐释的空间。

我认为,作品通过刻划古代工匠人的制作艺术品的几个场面,一步步地彰显了木刻版画形成的过程,表明艺术创造——尤其是版画,并不是一挥而就的,它既需要艺术家对生活体验和巧妙的构思,更需要他们进一步通过具体的艺术实践环节(如选取板材、锯刨、平整、镌刻、调墨上色和最终构成艺术形象)才能付诸兑现。其实其它画种又何尝不是如此呢?对此年轻女画家卿玉剑在作品中进行了细心地筹谋和刻画。

我不清楚,作者对古代版画制作和创造过程是否作过考察和实证,作品选取的形象显然不是当代艺术家,而是古代艺术家。从明代以来,中国版画由于文人(如陈洪绶等)参与,从而大大提升了它的艺术品质。但一般是文人画家起稿,刻工加以诉诸呈现。这一过程,既体现了文人的审美情趣,又展示了刻工的精湛手艺,刻工在保留文人艺术创意的同时,应当也通过镌刻在作品中留下了他们杰出的才能印迹,这是文人画家和刻工匠人共同创造的艺术结晶。

所谓“梓”,是指一种乔木植物,也引申为雕刻印刷之术,因而是版画的代称。而“镵”,在古语中是指掘土工具,也是指可以挖掘草药进行“刺”“凿”的针器犁具,这里可以引为木刻版画的制作过程。画面中描绘的成排的櫃子大约是用于盛装这些木刻创作工具的。作者借用这一术语(梓、镵)依然在力图说明,版画创作的复杂和不易,可见作者在为画作取名时的立意,这或许就是作品的审美主旨吧?

“事非经过不知难”。艺术(版画)创作是这样。世上万事也都是这样。艺术创造过程不仅有“经过”之“难”,更有在消除困难后所产生的审美愉悦,这是它不同于其他事物的地方。如此再来观赏作品,顿然就有隽永的“言外之旨”了。

为了很好地表现作品的主旨,艺术家的匠心——从人物造型到构图以及画面构图的布置,都能见出其巧妙的手法。造型并非现代人物,而是古代人物的形貌,显然带有一定的程式化倾向。程式化有利有弊。弊者,难显个性特征,若不细察,他们之间的审美差异几乎辨认;利者,则表明传统题材中,无论山水还是人物——特定的脸型和服装都具有一种别有意味的美感,犹如戏曲(京剧)脸谱,那种从程式化中流露出的美感是其他所谓真实造型无法替代的。作品中的人物有的戴帽,有的裸顶无发,身形各异,姿态每每不同,正在各自从事着版画创作环节中的某一项活计,全神专注,又欢欣不已,相对独立,且又彼此协调、配合。造型虽然取法古人,但却采用了不同于古人的阴刻语言,而不是阳刻的线描呈现。然而大面积的阴刻语言覆盖画面,却没有丝毫的沉闷感和压抑感,这是作者生动的造型和黑中透白的构图布局形成的,那一张张脸庞,犹如天上的晶莹闪亮的星月,从浓密的层层叠叠的云际中彰显而出,从而使画面焕发出不可掩抑的生机,并令作品产生一种静谧而又幽远的意境美感。

尽管作品的主体是人物,是古代版画的创作活动,但艺术家还是以大篇幅的比例尺寸刻划了山峯和树木,特别是芭蕉这一植物形象,刀法细腻,质感宛然,与人物版画创作情景融为一体。此外,作者对古人版画创作相关的器物的描绘一丝不苟,形态一一毕现,且作品表现了朴拙的情调。而版画工作台和下面的印刷而成的版画作品集,两者配搭的关系和透视视角的主观处理,更反映了作者自由调度物象的手眼。特别要提及的是,作者以竖式的三幅连环形式,完整地展示了传统版画——从取材到制作和创作完成的过程。既有局部的间断性,又有整体的连续性。既有微观物象的细致镵

刻,又有宏观格局大开大合的把握。

作者的这一切艺术手法和匠心都是为了作品主旨服务的,都是为突显古代版画创作艰难这一主题而展现的。我想说,作者选择这一题材以及所揭示的主题,并非只是为了怀古、思古,而更多是要讴歌一种现在人们所倡导的大匠精神,颂扬新时代中国艺术所推崇的一种严谨而富于锤炼的作风和态度。这大约是作品所蕴涵的深层含义吧。

小贴士:作品所蕴藏的魅力,还是请您到展览现场感受。